都市青年必修课之频繁搬家

在北上广深漂泊的三千万外来人口

搬家对于他们

已经是人生的必修课

在这个过程中

对于工作、物品乃至人际关系

都是一场断舍离的哲学

而九芹的11次搬家，

如诸多小事一样，

记录下来或许会有点不同。

【引用新闻】

“ 2021年曾经有一条‘中国人平均搬家超十次’的话题登上过某博热搜。搬家十次，听起来确是一个夸张的数字，但是评论里不少刚工作没多久的年轻人却表示这根本不算什么。”

从中我们大概可以了解

一位异乡人的都市生存画像，

有我，有你，

或者有你的一点曾经的梦

有你的一点对未来的构想，

生动而亲切，具体来看看：

九芹搬了11次家后选择逃离一线北上广深了吗

而除了逃离，

如果想要留在大都市的年轻人

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一、落脚之地小新塘

第一次落脚的地方是城中村居民自建房，从老城区的市中心——人山人海的广州火车站出发，穿越过热闹非凡的高楼大厦，驶向了看似如小县城般的小镇，坐标是小新塘。

它，坐落在马路旁边，从路边望去只见几排丛横交错的房屋，不走进去并不能发现这别有洞天的人口密集度奇高的千万巷道，这怕不只是几个小村落，俨然一处巨大的迷阵集中营。

跟着领路人边走边看，话不多的九芹或许有些大脑空白，还没意识到新的未来已经开始了。就这样穿过九路十八弯，打量着路边随时也在打量着九芹的陌生人们，看到了一座面向小路口的一栋楼，入住了位于二楼右侧走廊尽头的一间次卧。

房间里搁着一张一米二的木床，门的对门有一扇装了防盗网的窗户，把几大包行李放在地上，这约摸着七八平米的房间除了能够落脚也就没有太多空闲的地儿了。

二、从游移不定到逐步独立

随着第一份工作有了着落，就搬去了旺家园宿舍楼。

三个月后，九芹又拎着行李箱回去了小新塘那间次卧，开启了第二份工作。这家公司位于猎德的高档小区内，没错，办公室就是这家小区里的一间商品房，业主是老板，公司总共不到十人，其中一个是鸟哥。

没错，从远离市中心的工业区女厂工到光鲜亮丽的小白领，全因办公地点和环境带来这巨大的变化。当然，光鲜的背后就是一天天的挤公交或地铁的惨烈代价，就像拼尽全力钻进笼中落脚的鸟儿，结果被同类不断排挤。当到站的那一刻，它奋力逃出这压抑的笼子，尽管美丽的羽毛已经杂乱无章，那也要带着狼狈振翅飞向天空找寻自由。

坚持了四个来月，随着鸟哥和雯雯的突然离开，九芹也急忙不明所以地作别了十来人的团队。

她在床上躺了三四天，

仿佛中了魔一样，

有些看不透这个公司，

也想不明白这个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下定决心找了间K12培训机构上课，当时主要还是被九芹亲友劝的。但因为比较远和某些复杂的人际因素，所以九芹萌发了想实现独立的想法，于是作别小新塘的那间次卧后通过手机在网上找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转租房。

这间租房位于文冲村委的靠马路的某栋自建民房的一楼，一室一厅，因为被近在咫尺的邻居楼遮挡的缘故，连白天也没有丝毫的光线，这是一间不用分清楚白昼的屋子。

下班后的傍晚独自去看房时，原转租的男生有各式各样的瓶子，大的小的，透明的花花绿绿的，万千姿态，自由散漫地搁在地面上。只是，九芹甚至都不知道脚该放在哪里。再往里是卧室，铁门可以反锁的，那男生说睡觉安全。从门口看去，卧室里面没有床，只有一个厚厚的床垫直接落地生根。

九芹也没想其他，就问他转租和房东讲过没的，他说打过招呼了。

她问有没凭据啥的，他从地上一个黑色背包里翻出一张纸来，递给她说，没有多收你的，280块钱一个月，让她看。

看了之后她放兜里问他，哪天可以搬进来。

他说随时，因为他东西不多；

她说，那就周末吧，他说好。

就这样九芹住进这个一楼的小黑屋，尽其所能地打扫干净，告别那些自由散漫的满地瓶子。

每天晚上收工回去，首先就是把门反锁上，然后门后再放一把椅子。晚上睡觉时再把卧室的门反锁上，卧室里没有窗，熄灯后伸手不见五指，要是没有墙外行人的喧闹，仿佛身处深山洞穴。

九芹每天枕戈待旦地迎接灿烂的太阳，庆幸美美的开启新一天。不过电话里有些担心的家人说周末抽个空来看看，看完后就不满地劝她别住了，继续回去小新塘。九芹犯难，暂时先听劝吧。

可是这房租都给了，她开始犯愁。

家人说，没关系，就280块。

九芹心想，她可不能没关系，那是她辛辛苦苦的血汗钱。

于是，迅速在网上注册个账号发布转租消息，这么便宜的一房一厅应该有市场。没成想两天后就接到了电话，是一家人想租。

二话没说，九芹就答应了，圆满地收到了这笔钱。

在文冲村委小黑屋只住了一周的九芹被强行劝回了小新塘。可是她还是想自己单独住，并不想依靠家人的帮助以及随之而来的管制。

仿佛是一楼的小黑屋，

点燃了心中独立自由的圣火，

再也无法熄灭……

喊着“我要独立”的口号，九芹沉迷网络搜寻周边城中村租房，最终锁定了天河区红花岗城中村的小单间。

这是一栋新建没多久的楼，一个年纪约五六十岁的房东阿婆出租，靠着大路旁边的巷道。房间很新，配了一张木床和床垫，350一个月。九芹90块添置了一个电脑桌，自己搬上去三楼。这下可以摆上家人留给她的台式机电脑，在房间两三个窗户的光明照耀下，开启了一段明亮而充实的日子。而这里，是九芹真正开始独立的起点。

独享着光明的小单间，九芹边在培训机构从教边找了兼职24小时超市的工作。因为课不多的试用期工资太低也太闲，于是空闲时间都变身成了天河南一街喜士多超市的小时工。

夜班收工返家的路上，

抬头与黎明作伴；

即将回到家的路上，

背后有太阳追逐。

多么美好且昼夜颠倒的日子啊，

除了有些让年轻的身体经受挥霍无度的代价。

除了工作，光明单间还有个让人心水之处，就是不远处就是火炉山。听着就很霸气的名字，仿若是历经火焰山的齐天大圣一样。爬山的爱好从此为一个人的生活增添了温馨浪漫。

住满了半年合约，待到最后离开时，搬着自己添置的全新电脑桌半价卖给了楼下一家二手家具店，旧电脑不到百来块卖给了村里一家电子配件店，只留下了沉甸甸的硬盘。由于距离白云区的上班地点太远，所以不舍地告别了这短暂的时光，这时日历已经掀到了2012年的9月。

三、仿佛住在白云里

白云这是个浪漫的名字，既柔软温馨又变幻莫测。

九芹拎着行李通过乘坐两趟公车搬运了四个来回总算落脚了。大都市城中村是个奇特的存在，扎堆乱建的民房为异乡打工人提供了最便宜的安身之处。村里巷子纵横交错宛如迷宫，九芹让房东带了两次才记录这条曲折的路线。她努力扛着行李穿过一段迷乱的巷子去了一个在四楼的暗房，一厅一卫的隔断房，可惜还是小黑屋一间。

九芹在培训机构继续坚持着，努力让课能多点，酬劳也多点。工作稍微有点起色后，她仍旧想换一间有光的房间。

年后正月早早返工就在附近开始寻觅，这次打算就近片区内搬家。一道道巷子穿梭完后基本摸清，一家家地找，看门口的牌子，或者随处贴的广告。经验越来越丰富，很快就找到了。

只是这间小黑屋没依照合同住够半年，所以九芹惴惴不安地一边拿着家乡特产月饼给房东大伯品尝，一边央求他不要扣去一个月违约租金。大伯终于同意了，九芹很开心遇到了一个体谅的老人。

搬家的时候，九芹把楼道不知被谁丢弃的破旧写字桌收留了，和自己的其他行李一起搬到了新地方。

最满意的是，

这里是个有光的地方，

还有独立外置的阳台，

风可以划过，

光可以全部洒在阳台上，

蔓延到客厅里。

因为光亮向阳，所以租金从480涨到了530。但九芹想，贵有贵的道理，勉强还是一房一厅一厨一卫呢，房东是一对和善的阿婆阿公。房间在这栋楼五楼的面向东边的角侧，阳台是外置在房门外，也是每一层单边的走廊。房子虽然年久破旧，但是室外阳台有温暖的阳光可以晒晒衣服，房间里也是处处光明，把九芹高兴坏了。

在这儿，

她度过了租房生涯中最漫长的一段日子。

从2013年年初至2016年三年半的时光里

接待过暂时落脚的家人、和同窗好友。

更重要的是，

接待过一生中对她格外重要的人——鸟哥。

这间老屋

目睹了九芹实现真正独立的成长过程。

四、返回永远的中心天河

2016年的七八月份，为了缓解艰辛的通勤，九芹决定找个不远不近的地儿。依照着地铁线路辗转员村、车陂与车陂南，最终停在了车陂南的一间。

房东带他们上去看房，楼体较新，房间位于四楼右手边，每层一梯四户。这间屋子住着两个女生，昏黄的灯光下到处是快递盒堆叠起来，物品很多，看样子是多到无法归置清楚了。客厅有一把实木沙发椅，卧室鉴于不太方便就没进去，有个阴暗的小阳台，边侧搭块板固定装上插座就是小厨房，阳台旁边是狭窄的洗手间，总共不到三十平米。城中村的房间布局几乎都是如此，洗手间与厨房近在咫尺，吃喝拉撒没有空间隔阂。

过了不到一个月九芹就搬进了这间850元月租的小屋，除了光线不太好之外其他总体还是让人满意的。

第二年的年初还收养了井哥的一只小猫咪，让这间冬天里阴冷的小屋顿时温暖了起来。

调皮的小猫上窜下跳，把窗帘当成树一样磨爪攀爬，锻炼着与生俱来的技能。跳跃起来也像是一条会飞的纸飞机，轻盈而方向不定，一会儿停在衣帽架的最高端蜷成一团，一会儿又忐忑不安地跳到茶几上，整个屋子仿佛就是猫咪的欢乐场，而九芹们俩一边心惊胆战一边不禁赞叹属于猫的神奇。

原以为可不要再搬家了吧，太疲了，多住几年。然而，生活就是喜欢事与愿违，家人和九芹说要不租个小区两房一厅，以便一亲戚过来投靠寄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还得多亏九芹的照顾了。只是小区房的高昂房租是九芹这么多年从没想过的奢侈，事出有因，只能为了家人再次选择搬家。

五、三人一猫的生活

2017年7月15号九芹搬进了某小区的顶楼9楼，仍旧是一梯四户，不过环境确实好了很多，两房一厅足足有六十多平米，虽然洗手间还是正对着厨房，但比城中村还是干净卫生太多。这个bug就还能接受，因为最欢喜的是顶楼的阳光简直不要太足，连洗手间也被阳光普照，真好！

除了房租攀升至三千大洋，九楼还是步梯外，这三千大洋还是很值的。毕竟不用再担心雨天把伞撑在门口几秒钟就被人秒拿的无语，小区的住户素质还是比城中村的强。

三人一猫的租房故事开始了，九芹也高估了对生活的判断，对猫毛过敏的这亲戚无法和猫共处让人进退两难。

所幸天台上房东修建的一个单间可以暂时让猫困于此。

每晚下班后九芹夫妻俩才有时间来喂食猫咪，趁着清扫、看望的当儿，放猫出来玩会儿，可怜的猫。

一次，鸟哥给猫放风后却怎么也无法把猫骗回单间，他作罢后便回去睡觉了。第二天早上去看猫发现渺无踪影，他慌了，到处找，结果到二楼时才发现奄奄一息的猫咪，嘴边身上都是鲜血。

而彼时九芹还在湛江出差，电话里赶紧让鸟哥带猫去医院。猫从九楼天台一跃而下跳到了二楼的平台，造成了身体多处划伤和肝损伤、以及磕掉了一颗獠牙。所幸猫咪还在身边，想必它是多么的厌倦被关在牢笼里，为了自由勇敢地选择了逃离。九芹夫妻俩本可以争取更好的方式去处理的，但却牺牲了猫咪的自由，一直到现在也欠它一声对不起。

时间如流水，骤然如逝。

幸运的是生活也终于恢复了平静，免费寄居且时时都要九芹夫妻俩照顾的亲戚终于乐呵呵地回自己老家了。这将近十个月的三人一猫的生活虽然一地鸡毛，但也终于划上句号了，两人一猫的温馨生活又能重启了。

六、从小北到南岗

生活终于又全部属于九芹自己了，猫在房间里时而自由地奔跑撒欢，时而趴在椅子上、沙发上、九芹的腿上呼呼入睡。

一年后房租合约到期，九芹未续租。他们搬到了小北，便于九芹通勤，而租处几乎是在公司对面，一直到2019年的夏天。

白驹过隙，

或许是由于猫咪的陪伴让她们夫妻俩更感到家的温暖，

或许是因为这两年高昂的小区房租，

让九芹左思右想开始萌发新的计划，

她想有个安定的家。

夫妻俩几个月利用周末到处看房、做功课，终于打算安家了。中介是个比较实诚的湖南人，三月签约定了一处广州房价洼地的二手老房子。

五月拿到红房本后原是欢天喜地的心情，被突然说无法交房的原业主的无理给浇灭了。人世间的亏永远都吃不完，嚣张无理的人似乎永远胜利。最后收了七百块钱让原业主一家住了两个多月，这可是比城中村单间的房租都便宜。

总算拿到了房门钥匙，却清扫着上任业主没做保洁就搬走后留下的一堆狼藉。至此，得到的一条人生经验是：买二手房最不能忽略的因素是原业主的素质，如果对方素质忒差点意思，这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鉴于想彻底告别原业主这久住的令人不悦的气场，从7月底到11月，九芹要准备彻底重新改造装修这间老屋了。

在装修期间，7月份刚好小北的租约到期，九芹和鸟哥搬到了南岗城中村，以便能就近监督下装修进度。

装修过程跌宕起伏，装修公司不断加戏、隐性加价，让故事情节十分错愕并且让人愤怒。经历了开场负责打拆的工头半道收钱就跑路，项目负责人亲笔手写假账单，装修材料狸猫换太子，以及随意停工且不断加价，九芹一边继续努力地拆着他们的戏码，一边却赔上了好心情。

生活远远超出人的计划，且很多。

大概都是在考验你的承受力，

无论如何，

当看到崭新的屋子时，

九芹和鸟哥相视一笑，

似乎也不白费这番辛苦与煎熬。

战斗的这期间，南岗的租房位于一栋崭新的五层顶楼房间，总共十六平左右的一房一厅一厨一卫，非常小。当然，光线超好，这期间度过的炙热夏天也格外令人难忘。

卧室有张一米四宽的铁床，旁边是一个小巧的床头柜，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空置面积。所以九芹们的衣物无需拆包，就放在床底的五六个编织袋里，正是搬家用的时尚编织袋，取拿都是弯腰扯出几个贴了冬衣夏物标签的编织袋。除必要的家当能够有安身之处外，其余琐碎家当包括电视都是打包在纸箱里，八个长宽高60x40x50公分的纸箱堆起来宛如一个高柜，他们一直尘封了半年，才等到重现面世的时刻。

七、第十一次搬家

九芹的猫被放进来提前俩天熟悉新环境，当了新宅的第一个主人。

乔迁日定在2020年1月12日，这之前的一周都在搬运、拆包和整理。凌晨5点半，迎来了九芹的第十一次搬家。

当天远在老家的家人们一起驱车几百里赶来庆祝乔迁新居。次日一早天还没亮，一行人拿着很多东西上楼准备仪式。

对于不是气派的云中耸立的高楼，没有桃花源美景的院落，缺乏省心省力的电梯的老宅，显然破坏了家人们第一次光临新居的预想。但是，这已然是九芹和鸟哥倾尽全力所能争取到的极限了。

这套小宅子，尽管超过了二十年楼龄，尽管需要爬上爬下，尽管被翻新的历程有些曲折，尽管它的卖身契还在银行，但至少暂时可以给九芹和鸟哥一个真正意义的家的温暖。

Whatever，打个响指吧，为趔趔趄趄的步调和勉勉强强的生活。九芹现在觉得心态也平和了很多，感恩老天的考验与挑战，让两个从农村走出来的贫苦的孩子经自身的努力在广州的某个角落里得个安稳。Right，继续努力还着百万房贷为这套老房子赎身，待到为它赎身的那一刻，也是他们翻身得自由的时候，到那时或许才能真的获得如鹤岗女孩1.5万全款置产后的轻松无压力生活。

搬了十一次家后，穿越萝岗区——天河区——白云区——天河区——越秀区——黄埔区，终于勉强安定下来了，暂时不用再搬家了。

这年是九芹步入社会的第十一个年头，虽然仍旧亚历山大但是略感欣慰，晚上有盏灯会永远在那里等着晚归的九芹，大概会多少赶走些许疲惫吧。

希望九芹背负压力，积攒动力，继续无所畏惧的前进，即使遭遇了一场至今仍未完结的嚣张又暴戾的新冠疫情，让九芹的生活从对死亡的恐惧拉扯到了思索生命的意义中来。

看似稳定的局面时刻被打破，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不确定因素的侵扰，而浮尘心躁的九芹更加被拉扯到了不确定漩涡的中心，每一波浪过来，九芹的世界就会倾覆，努力在潮中涌动的她想上岸歇一歇了。

可是四周扫视没有一处可以停歇的海岸。于是九芹还是在漩涡中被浪不断打倒，再爬起，反复无常。岸上传来一阵笑声，那是在看着九芹像是观赏马戏的岸上的人们，那么远，又那么近，九芹突然不想上岸与其为伍了，想等着一艘自由的海船漂泊在广袤又无限仁慈的海面上，或许能够像哥伦布一样找到一处别样的新大陆。那里，才是九芹梦寐以求的地方。

最后，九芹写给自己和所有的都市青年：

时间不停向前

希望我们

有随时乘风破浪的勇气

也有暂时享受生活的安然

更有永远向阳而生的心境

明天会更好

END

谢谢阅览，点个关注再走不迟哈

——支持原创——

这里或许是你找寻的精神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