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族人名字中间那个点，维吾尔族名字

维吾尔族好巴郎

——艾尔肯·纳斯尔

作者│杨敦文

此文真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但数日来内心那股异常强烈的冲动又推着我不能不说了。借用魏巍老师的话就是，“我思想感情的潮水在放纵奔流着”。巴郎是维吾尔族对孩子的通称。

那还是2017年，阔别新疆三十六年后，我和妻子的第二次返疆之行。刚好利用暑假，一家八口全体出动。孩子们都是当老师的，个个都喜地欢天的。坐了大约四个钟头的飞机，来到乌鲁木齐。初来乍到，孩子们更多的是浓浓的新鲜感。而我最大的感受当然还是跟笫一次返疆时一样，四个字：地覆天翻。

↑号称“梨城”的库尔勒盛开的梨花

这里似乎一切又都在变。但在此我却要大声说：唯一没有任何改变的就是我们汉族跟少数民族之间那种血浓于水的深情厚谊！这是千真万确的。作为曾在边疆生活过十六年的我，完全有资格这么肯定地说。今天要给各位介绍的这个维吾尔族的小伙子就是一个跟汉族朋友亲如一家又极其普通的年轻人！我们都叫他艾尔肯，他的全名应该叫作艾尔肯·纳斯尔，这也是发稿前才跟他问明白的。德邦快递单子上的“实名认证”阿不都喀迪尔·阿不都热依木是艾尔肯的表弟。

我：艾尔肯你好！不知你休息了没有？问一件小事：阿不都喀迪尔·阿不都热依木也是你的名字吗？

艾：不是，他是我表弟。

我：哦。请问你的全名？

艾：艾尔肯·纳斯尔。（他居然在微信上把身份证给亮出来了！）

我：亚克西（好）！我们见面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艾：我是83年的。

我：那么就是已经40岁了。过得真快呀!我们那时候在库尔勒看见你还相当年轻呢！……你父母都好吗？请代我问候他们。

艾：父母早就没有了。

我：啊！对不起孩子。我不该这么问你。

艾：没事。

……

孩子们天山南北著名的景区基本都玩遍了，连我们曾经工作生活过的南疆焉耆七个星镇也去过了。他们还有自己的安排，已经提前乘飞机返回了。我们也已经买好返程的机票打算明天就回泉城济南。我虽早已在1981年便离开了新疆，但对这儿的美食还是十分眷恋的，何况当年在这里并没有尽情享用的条件：生活窘迫。而且那时新疆也不像如今这样发达富裕，即便有钱也买不到啥好吃的东西。说起来大家肯定不信，那时我们两口子连只羊肉串都没尝过。因此我回到内地仍会隔三差五地去“阿拉木罕”或“大巴扎的姑娘”饭店吃“过油肉拉条子”解解馋。那儿也有馕卖，但吃起来总感觉不是原来的味道，价格不便宜而且又薄又小实在无法入眼。我和妻子都爱吃新疆的馕。如今难得回来一趟自然要设法买些当地的馕“飞”回去。

经我原来在七个星教过的一个学生大力推荐，我们顺着他指的路线找到了一家卖馕的小铺子。我就是在这儿认识艾尔肯的。他是巴州库尔勒市一个普普通通靠打馕卖馕为生的维族人。

这的确是一个小铺子：打馕的“馕坑子”包括和面做馕的那个“操作平台”（请原谅我用了这个颇现代的词儿，因为至今我也不知道这片空间该怎么称呼。总不能像炕沿一样也叫“坑沿”吧！）足足佔了半间屋子，剩下的地方还必须站两个干活的。除此之外顶多也就只能勉强再挤进两三个人去。估计买卖多时顾客只能站在屋外排队等候。我们去的时候艾尔肯正满头大汗地跪在火热的馕坑边沿上往炉子里贴做好的生馕饼，相当熟练而有节奏的用带着大棉手套（不分五指）的右手送入抽出，伴随着很轻微的“扑”、“扑”声。要知道那馕坑里面绝对是高温！打馕的人必须不停地把头够进去，迅速把面饼一个个紧紧贴到炉壁上，再赶紧直起身来，否则马上就会被烫伤的！即使这样，专业打馕的人也十有八九头发都多一块少一块的，全是让炉火给燎的。这我太知道了。

趁着艾尔肯把这一批馕饼贴完的空隙，我赶紧用半截子维族话对他说：“亚克西呣！”“亚克西！”他用毛巾擦了擦汗扭过头来回应我。这是一张十分亲和稳重的面孔，浓浓的眉毛，一双维吾尔民族特有的深邃明亮的大眼睛，浑身散发着年轻人坚韧向上的一股朝气。我说明来意：想要买十个新打的馕带回济南。艾尔肯看了一眼“坑沿”旁边摆放着的为数不多的馕，想了想告诉我：“这样，如果您能再等个十几分钟的话，我把烤熟的新馕给你十个，行吗？”我是明天早上的飞机，今天下午纯粹出来闲逛的，便立刻同意了他的建议。离这儿不远有个小超市，我们就先去那儿一趟，顺便买些奶茶，我喜欢喝这一口儿。

时间过得很快。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艾尔肯已经把烤好的一部分馕用长长的一根铁钩子捞出来分散摆放好了。见我们回来了，就告诉我这馕还太热，让我再稍等会儿。望着那一个个又大又松软的馕，问他能往“口里”（对内地的称呼）寄吗？他说还不能。我就要了他的电话号码。“贺喜!（再见）”我用维语道别。他客气地对我摆了摆手，又开始去忙了。我们付过钱拿着已经装好的馕离开了这个热乎乎的小铺子。

就这样，我第一次其实也是唯一一次跟艾尔肯面对面地接触。勤快、善良、朴实——这就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一晃五年过去了。一日浏览通讯录瞅见了艾尔肯的电话号码，突然想起新疆的馕。于是迫不及待按照手机号跟艾尔肯联系。得知他还在做馕的生意，我就问他，“现在能不能办快递往口里寄了？”“可以了呀！”他很明确地回答说，“只要您把地址写清楚发给我就行。”太好了！于是我们互相加了微信，不一会儿我手机上显示“新疆艾尔肯”五个字。哟！小伙子还会写汉字。肯定上过汉族班，就跟我以前教过的一些少数民族学生那样。

说老实话，因为这毕竟是头一次隔空打交道，多少有点不放心。我买了二十个馕，三块钱一个（还是当年的价），连同运费二十一块共八十一块。老伴和我为这笔本来不大的“交易”轮流“上阵”，在电话和微信里不厌其烦地反复询问落实有关“细节”。从通话中可以听出来人家那边正忙得一塌糊涂。可艾尔肯还是耐心地一一回应。就剩最后一个“关键问题”了：是先发货还是先打钱过去？“我把馕按地址发出去，等您看到快递的单号再把款打给我就行啊！”艾尔肯那边气喘吁吁地说。得，一句话什么都OK了。从那之后，济南至库尔勒的“购馕热线”就算正式开通了，你来我往的。而且几乎每一回都有点故事。

百密一疏在所难免。有一回收到寄来的馕，发现比要的少了两个。唉算了我想，人家孩子也不容易。再说天晓得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后来在给艾尔肯通话时提到了这事，他说“是快递员把馕拿走打的包”。本来就想让他知道一下罢了。没想到艾尔肯马上用微信退回了那俩馕的钱！区区小事，你看这孩子多么实在，令人钦佩。

此后这条“热线”理所当然运转得更勤了。

疫情来了。库尔勒那面也不例外。艾尔肯的生意几乎都做不下去了。但听口气他要咬牙坚持下去。很遗憾，后来全库尔勒所有小区都因疫情封控。他的状况可想而知。唉一点儿也没办法。

阿弥陀佛，“胡大”（维族老乡信奉的菩萨）保佑，总算盼到两边都解封了。去年腊月二十三，我又打算找艾尔肯买馕了。维吾尔族过“库尔班节”不过春节。估计他正在忙生意。我告诉他这次我准备多买也送些给孩子们吃。就按每包20个。这也是他向我们建议的最合适的数目，方便打包。本来就等艾尔肯发货了。上午刚刚商定下午他就来电话了：“不好意思快递停了。过节期间也有快递可是空运太贵，不划算。您干脆等过了春节再买吧！等我旁边的那个快递过完年上了班，我再给您把馕寄去好吗？”我还能说什么呢？孩子完全是为我们着想啊！

这就是我要给各位讲的故事。新疆是我的第二故乡。那里的风土人情我了如指掌。而最让人难忘的则是那些纯朴善良的少数民族兄弟姐妹们！比如我的入党介绍人之一吉利里校长：维族。忠厚老实待人诚恳。再比如：道·李加拉：蒙古族，党员。跟我一样属狗的。曾跟我共事同过甘苦，“吃的是一锅饭，点的是一灯油”。掌握蒙、汉、维三种语言。精通中华古诗词，现任巴州诗词协会会长。还有至今我们都保持联系的蒙族敖开老师（女），记得当年每一次她家打馕都不忘早早通知我们发面，“放学后我要打馕。给你们也打一些！”

不提以往了，再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

我们跟艾尔肯的联系越来越多了。用一句外交术语形容，我们之间也早已“建立了互信”。记得不止一次艾尔肯发完货给我们报的钱数少了。要么只有快递费，要么光算了买馕的钱。这孩子也真够粗心的。每次我们都马上去电话告诉他钱打错了快改过来，然后按照正确的数字给他把款打过去。有时候觉得人家是个维吾尔族，光一个劲儿用汉语交流是不是不太礼貌？我多少还识些维文的老文字，偶尔也借助手头的汉维互译软件给他发维语的微信。这孩子也挺有意思，只要是夸奖他的话就会装作看不见，比方用维语写的“你就是天山上最美的那朵雪莲花”，还有送他的几句顺口溜，他全避而不答。

总之我跟艾尔肯的关系用新疆话说真是地地道道的“阿达西（好朋友好兄弟）”了，尽管彼此年龄相差近四十岁！如今，艾尔肯已经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把加工馕的规模越做越大，请了二十个人帮忙，开了三个分店，听说又增加了做新疆烤包子的业务。光是货车就有两辆，还有两辆小轿车。孩子也长大了，都在上学读书。这不，艾尔肯把他的一张近照寄来了，各位有幸一睹这位维族大帅哥的风采。这孩子比六年前更显得英俊潇洒，也更加成熟干练了。（孩子身边就是美丽的孔雀河）。

最后用本人习惯的一种方式作结吧：

维族巴郎艾尔肯，

勤劳朴实又纯真。

起早贪黑自创业，

偌大油馕香喷喷。

自来炎黄同子孙，

石榴抱籽亲又亲。

民族情谊弥珍贵，

天山青松根连根。

后记：这是我跟新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维吾尔族小伙子艾尔肯·纳斯尔之间的真实故事。事情虽小，感慨却深。从这个可爱的青年人身上，看到了我们中华民族所共有的勤劳朴实的美德。他的一言一行处处闪烁着可贵的人性光辉。全国各兄弟民族的确是亲如一家，过去是，现在将来也都是。全国各民族的和睦团结是有悠久传统的，是任何人或势力都无法破坏的。

2023年2月23日于泉城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