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卿曾说:“读书是为了遇到更好的自己!”2022年元旦,衡阳市图书馆正式对外开放,我带两小儿赶去凑热闹,意在感染书香氛围,埋下读书的种子,静待花开。开馆热度很高,人群蚁集,犹如满篇写着密密麻麻的小楷,挨挨挤挤在一起。馆内嘈嘈切切,耳畔嗡嗡不息,不能静心读书。猛一低头,看见地砖光洁如镜,人影憧憧,我没有遇到更好的自己,却见到了更浮躁的自己。

说到读书,我们还是随意些吧,无须一本正经,无须高谈阔论。实话实说,我也就那样,多读了几本书,没什么学问。后边发表一些看法,纯属个人意见,具有很大的局限性,不要当真。莎士比亚说过:“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我只看到一个“哈姆雷特”,与大家见到的会有不同,甚至不正确,那就求同存异,兼容并包吧。
我爱读书,但读过了就忘记了,不刻意追求得到什么。读后感嘛,有收获可喜,无功也不悲。然而,我更喜爱装订成册的新书,或薄或厚,摩挲起来很舒服,轻轻翻页,墨香与纸香,淡然而缥缈,缭绕于鼻尖,散入肺腑,妙不可言。

小时候不识字,便央求父亲说书,耳熟能详的是《薛仁贵征东》、《隋唐英雄传》和《杨家将》,这些小说讲的是如何报效国家,建功立业,能激发人的斗志,昂扬向上。此外,印象最深的便是聂云岚改编的《玉娇龙》。主角玉娇龙是个性格极其复杂的人,本是京城提督的掌上明珠,却义无反顾爱上了西疆马贼罗小虎,为维护门第名誉,被逼坐上花轿嫁给鲁翰林,一番寻死觅活后得与爱人相守,但又不甘心做个“贼妇”,悄然离去,独行大漠;她极富反抗精神,不爱红妆爱武装,挑战宗师李慕白,割断父女关系,却难以挣脱封建礼教的束缚,在父亲与丈夫的矛盾中拼命周旋,最后祸遗老父难得周全;她极富心机手段狠辣,设计高师娘,宰杀巴依、伯克,却又悲天悯人保护弱小,宽恕黑三,收养雪瓶;她为追求爱情敢于舍身投崖,却为情所困落得形只影单,骨肉分离。因心气难平,再三追问父亲,得知有续集《春雪瓶》,玉娇龙最终染病身亡,母子相见而无法相认,父子相见也不得相认,从没料到结局竟是这样。美人如玉剑如虹,孤苦零丁黯销魂。看完书后,耿耿于怀,至今难忘。电影《卧虎藏龙》获得奥斯卡金像奖后,才得知原著是王度庐写的。个人认为,聂云岚塑造的玉娇龙,心理描写更细腻,人物形象更饱满。
登山大屋原属陈氏地主,墙上贴有画报《梁山伯与祝英台》,采用图文结合讲故事,草桥结拜、同窗三载、十八相送、长亭惜别、英台抗婚、哭灵化蝶。当时觉得爱情好伟大,可以舍生忘死。但是有个疑问:这个伟大的爱情悲剧到底是谁造成的?是不合拍的梁祝二人、反应迟缓的师母、横加阻挠的祝父、还是未曾露面的马家父子?恐怕所有涉嫌人都逃避不了责任。2018年4月,巫漪丽登上《经典咏流传》的舞台,神情沉醉地弹奏《梁祝》钢琴曲,掌声经久不息。我想,那一刻,所有人在曲子里都遇见了最美的自己,和最心爱的人。《梁祝》名曲今犹在,真爱难得几回闻,在这个薄情寡义的年代,还有多少人的爱情配得上这首曲子?

小学五六年级,看课外书籍的同学多了,有幸看过连环画《西游记》、《葫芦娃》、《圣斗士星矢》等,下课后进入角色扮演,与同学过招。看《西游记》,喜欢无拘无束、敢于战天斗地的孙悟空,可惜,五指山压垮了他的抗争精神,紧箍咒更挤碎了一身傲骨。更有人怀疑,六耳猕猴打死了真正的美猴王,如来佛祖慈悲为怀,需要人完成取经大业,力排众疑让六耳猕猴继续装下去。默念紧箍咒难达前效,唐僧心知肚明,几番试探后就很少念咒去制服猴子了。还有一点,想必大家都已发现,大多数妖魔鬼怪背后都有神仙作靠山,来头都不小,不但打杀不得,还得恭请主人来降服。最不公平的是在女儿国,唐僧用虚情假意哄得女王满心欢喜,摆驾设宴相迎,甚至让位改年号。最后喜结良缘成空,从头至尾欺骗感情不说,临走还吓得女王魂飞魄散,真不知道女王如何挽回颜面,苟活于世。女王不是妖魔鬼怪,更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无非是仰慕唐僧一表人才,想要与他长相厮守。宴也吃了,手也牵了,最后吓退女王,作者就是为了佐证唐僧道心坚定吗?如果神仙有凡心,肯定会后悔一生。
此外,还看过《聊斋志异》白话译本,感觉吧,是妖可亲,是鬼可憎,是书生都多情且愚笨。看了《画皮》,觉得鬼十分可怕,几十年后才明白,心怀鬼胎的人更可怕。还从书中看出一点:虚伪有千万副嘴脸,欺骗有千万种说辞,陷害有千万般手段。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耐人寻味的是,蒲松龄笔下的女主角,常常是些异类,是狐仙、妖精、鬼魅。她们纯洁、善良、痴情,为了爱情,她们粉身碎骨犹不怕,魂飞魄散亦不惧。87版电影《倩女幽魂》上演,王祖贤扮演的聂小倩成为银幕经典,一袭白衣,一脸幽冷,将爱恨情仇娴熟拿捏,演绎得淋漓尽致。张国荣不但饰演了书生宁采臣,还深情演唱了主题曲《人生路》,旋律响起,仿佛又看见小倩的回眸巧笑和婆娑的泪眼。

进入初中,老师见我小巧机灵,经常安排坐在讲台边,新课讲完,我们做作业,老师就看《黑厚学》、《旷代逸才·杨度》等。课间休息或是有事离开,老师将书覆在讲台,我就小心翼翼拿过来看,有时入迷就会被逮住,立马双手奉上。老师把眼一瞪,示意惩戒,不再有下文。班上同学带有图书可以借阅,看过《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后来知道《杨度》的作者唐浩明是衡阳人,顺带把《曾国藩》看完,对这位晚清中兴名臣有了新的认识,也对湖湘文化有了更深的理解。
毛主席说:“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书不可以一日不读。”亲戚家里有《水浒传》,我每天下午去他家里看几个章节,看完后就走,也不留他家吃饭,三番五次,终于借给我,让我看完再还他。水浒传的英雄人物无疑是刻画得很成功的,我们同学也经常讨论故事情节。宋江主导招安后,梁山奉命征讨方腊,一战下来,108位好汉就有六十余人战死或病逝,可谓伤亡惨重,直接耗尽底蕴。宋江率领梁山走向鼎盛不假,但他却亲手将兄弟们送进鬼门关,总觉得宋江坑害了梁山好汉。末了,宋江已知自饮毒酒,便召来李逵,诓他饮下取了性命,理由就是害怕李逵坏了清名忠义。当然,水浒的悲剧性结局有诸多因素,不作多说,但有两点值得思考,一是出现了严重的信任危机,二是找不到更好的出路,就会被碾碎在时代的巨轮之下。偶然间,得到了十年砍柴写的《闲看水浒》,作者的思路新颖,探究有深度,值得一读。还有,《荡寇志》也可以去看看,不一样的水浒,不一样的江湖。
初三,临近中考,意外获得一本《三国演义》。寒夜里,窗外雪花飘飘洒洒,母亲在旁边打毛线衣,陪我看书。课间休息,我们搬出张飞、关羽等将军,往来厮杀,杀得眼红,连岳飞、秦琼都请出来了,再不行就拉来张无忌、陆小凤,杀到最后,各路神仙都出来了,孙悟空、二郎神纷纷参战,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个人认为,要学谋略计策,《三国演义》便是良好的教材。注意到一个细节,曹操写过兵书《孟德新书》,却因为张松一番言语举动,付之一炬。心里惦记着,很想找到这本书来看,最终抱憾。后来倒是见过诸葛亮写的兵书《将苑》,其中《知人性》章节写得很好,抄录下来给大家看看:一曰问之以是非而观其志,二曰穷之以辞辩而观其变,三曰咨之以计谋而观其识,四曰告之以祸难而观其勇,五曰醉之以酒而观其性,六曰临之以利而观其廉,七曰期之以事而观其信。

进入耒阳师范学校,听说图书馆藏书几百万册,发下宏愿,要看尽藏书。我太自信了,直至毕业,连一排架的书籍都没有看完。其间,借了《冰岛渔夫》,没有社会经历就无法产生共鸣,看不懂,对外国文学失去兴趣。后来就看武侠书,同学老盛和国哥看完,我就接着看。国哥沉迷气功书籍,躲着修炼。我看过,觉得无趣,就跟国哥分道扬镳了。但是,我在校外遇到一位游方僧人,传授“小周天”功法,要我修炼,明心见性。再后来我就读《论语》、《战图策》、《传习录》、《淮南子》之类,借助翻译,慢慢理解。甚至翻看《周易》,艰涩难懂,最终放弃,只记得一句:“吉凶悔吝者,生乎动者也。”
富兰克林说:“读书使人充实,思考使人深邃,交谈使人清醒。”同村的军哥是我师兄,他爱好文学,常有文章见诸书刊,作为我的引路人,时常借些书给我看,也和我交谈读书心得,增益不少。暑假漫长,军哥借我《宋词三百首》,感受到长短句的魅力,顺手抄写一本。那时会感动于风花雪月的词句,现在年岁增长,心境不同,更喜欢陆游、辛弃疾、纳兰容若、郑板桥、仓央嘉措的诗词。特别是苏东坡的诗词文章,写尽人之浮沉和世之荣枯,其豁达乐观的心态,让人触动很深。

参加工作后,发誓要“读书过万卷”。十年内买过很多书,经史子集,都有涉猎,像《诗经》、《庄子》、《浮生六记》、《古文观止》、《黄帝内经》等都浏览过,反正没谁出题来考你,记不住不是自己的错,内心不愧疚,随看随止。后来在别人规劝下,又看外国文学名著,像《巴黎圣母院》、《静静的顿河》、《老人与海》、《茶花女》、《呼啸山庄》、《简·爱》、《源氏物语》等等,都在眼前过了一遍,不上心,结果是忘得一干二净。若是现在拿起来再读,一定会有更深的认识,毕竟社会阅历有了,思想觉悟不一样了。
玲子喜欢看书,借给我看《安娜·卡列宁娜》,本来不喜欢看外国小说,一再劝说,我便接手看了,记得开篇一句:“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各不同。”读完后大为震惊,顺带把列夫·托尔斯泰写的《战争与和平》、《复活》也看了。《复活》应该是托尔斯泰的巅峰之作,是他一生探索和思想的总结,被誉为俄国批判现实主义发展的高峰。但最离奇的是,82岁的托尔斯泰离家出走,不久后在火车站病死,死前拒见妻子。“对正在来临的死亡,我将不做任何抵抗。生活的一切都被集中于现在的一瞬间”,这是托尔斯泰在那年写下的日记。据说,日记引发了家庭战争,也是他离家出走的导火索。
说起张爱玲,我们可能听过她的名言:“出名要趁早!”接触她的小说是《倾城之恋》,第一次没看明白,后来了解张爱玲的身世遭遇,才稍微看懂。主角白流苏为谋生而谋爱,值得大家去深思,什么样的爱情,什么样的生活,才是适合自己的。花花公子范柳原设下圈套,扮演白流苏的好男友,两个情场高手各怀心思,互相算计。战争让城市陷落,范柳原回头与白流苏结婚了,可是他们得到了对方的纯粹的真心了吗?张爱玲虽然以圆满结局作为收笔,但丝毫没有削弱小说的悲剧性,反而让人感到更加浓重的苍凉。如果你读完感觉不到欣喜,那就证明你读出一点味道来了。

近现代作家作品,处则充栋宇,出则汗牛马,看过很多书籍,但只是浩渺书海中一朵很小的浪花。俄国作家鲁巴金曾说过:“读书是在别人思想的帮助下,建立起自己的思想。”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就有千千万万种艺术特色,千千万万种思想理论,可以博大,不可以杂乱。所以,在读书过程中,要善于借助别人的思想,潜移默化,蚕吃桑叶而吐丝,通过转化,形成自己的理论,建立自己的思想,树起自己的特色,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也只有这样读书,才能遇到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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